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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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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憶

我是你的夫君,你記好了

初夏時節,狂風驟雨突如襲來,猝不及防席卷天空。明亮的雷光刺進窗牖,昏暗的屋內霎時蒙上一層暈暈白光,轉瞬又黯淡下來。

緊跟著一聲聲驚雷猛然在屋檐上方炸開,震得人情不自禁都要抖上一抖,可裏屋侍奉的婢女們個個神色如常站在原地,如同木雕一般巋然不動。

連綿不斷的轟鳴聲刺得顧今月耳朵發疼,天靈蓋被炸得嗡嗡作響,長睫急速顫動,試了好幾次才睜開沈重的眼簾。

目之所及的一切依舊很陌生。

黑漆描金的拔步床纏著幾重藕荷色祥雲紋幔帳,夏風一吹掀起一層一層波浪,晃得她眼神迷離如霧裏看花,如同她模糊的記憶。

顧今月失憶了,連她叫“顧今月”也是別人告訴她的。

緩了半晌意識才完全回籠,側頭往外只能瞥見幾個朦朧的人影,欲伸手撩開紗簾卻一個不防牽動全身,又頹然跌了下去。

渾身酸軟脹痛,尤其是後腦勺,像被人打了悶棍。

“嘶……”她發出一聲輕呼,驚動了候在最近的人影。床幔被掀開,一張清秀的臉兀地出現在眼前。

她好像叫碧柔,聽說是伺候自己的婢女。

碧柔眼中閃過驚喜,忙轉過頭對門口急道:“夫人醒了,快去稟告主子?”

顧今月身體一僵,聽見碧柔稱呼她為“夫人”仍然有不真實之感。聽說她是三日前出門踏青,回來路上恰逢遇見暴雨,馬車行走在官道上時不小心打了滑,連人帶車一同摔了下去,撞到了腦袋,所以沒了記憶。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匆匆腳步聲,下人們個個如臨大敵,拘謹屈身行禮,預示那個人的到來。

顧今月還沒回過神,巨大的陰影從上方籠罩下來。逆著光,她只能看見一雙黝黑發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黑影聲音溫和,邊說邊貼著床邊坐下,順手就把她撈起來靠在懷裏。水汽混雜他身上特有的香氣環繞在周圍,粘膩感令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體。

顧今月結結巴巴小聲道:“我……還好。”說完不動聲色往旁邊移,試圖脫離他的掌控。

“別動,”後背那人單手環住她的腰,柔聲道:“你是不是又忘記我跟你說的了,嗯?”

明明聲音不大卻令顧今月呼吸一窒,而後微微搖了搖頭。

她沒有忘記,只不過一時難以接受。

這個胸前繡著暗金色如意祥雲紋黑袍的男人叫風輕妄,他說自己是她的……夫君,也是告訴她叫“顧今月”的那個“別人”。

他還說他們在一年前成了婚,婚後兩人親密無間,恩愛非常。自己的父母早年行商時被山匪所害,後來跟隨祖父回隨州生活,直到他娶了她才把人帶來京城。

半天沒聽見回應,風輕妄危險地瞇了瞇眼,低下頭凝視懷中人,手臂不自覺收攏將人鎖在懷裏。

顧今月失憶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外,雖說將他的計劃稍微打亂,最終的結果卻沒什麽變化,人最後還是落到自己手裏。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那他便給她編織一段屬於他們的記憶,正好填補這十年來的空白。

“我是誰,你說說?”風輕妄的臉貼過來,親昵地蹭了蹭她右臉頰。

顧今月不習慣跟陌生男人如此親密接觸,連忙偏頭躲開,嘴裏支支吾吾:“你是……是……風輕……”

最後一個字被堵在口中,微涼的唇覆上來,帶著特有的氣息又急又兇鉆進口腔,她奮力掙紮卻被兩指捏住下頜,無奈只能生生打開牙關任他索取無度。

“我是你的夫君,你記好了。”

他的吻霸道不容拒絕,胸腔內空氣被不斷擠壓,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忍不住發出輕微的嗚咽聲,眼尾染上濕意,身體抖得厲害,無力地拍打風輕妄的胸口。

“對不起,”風輕妄放開她,拇指指腹隨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淚,垂眸解釋:“我只是有些激動。”

他的手又游弋到後背上下來回為她順氣,低聲道:“三日前你出門踏青,我本應陪著你,可實在是有事情耽擱,誰曾料想後面會出那等子事。”

“夫人,你嚇到我了。”他語氣驟然添了一絲驚慌:“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全身都是血,大夫說……他說……”

“你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風輕妄頓了頓,臉上有些失神,半晌幽幽道:“誰能想到,你居然失憶了。”

顧今月凝視他半天,再次小聲問:“你真的,是我的……夫君?”那兩個字說出口後臉頰染上潮紅,羞赧地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這一切於她而言實在是陌生極了,隱隱總有不真實之感。

“不信?”風輕妄臉色有些難看,揚聲問:“連我你都不信了嗎?”

“我不是不信……”顧今月聽出他的激動和不渝,心裏發點怵。小心翼翼擡頭,不期然對上暗沈的雙眸,她心頭一跳壓著顫聲道:“我只是……只是一時半刻想不起來,不是故意的。”

風輕妄一直默然審視著她,聞言露出個清淺的笑,嗓音低啞:“那要我幫忙嗎?”

“什麽?”顧今月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炙熱的氣息再度襲來,他的拇指細細摩挲著臉上的皮膚,所過之處宛如點燃星火,燙得她全身止不住戰栗。

積蓄力量用力一推,兩人距離稍微拉開。

風輕妄不敢用力阻攔怕傷了人,由著她掙脫,眉毛一挑:“躲什麽,以前你從不拒絕我,還會回應我。”

顧今月含淚盯著他不說話,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防備和警惕,這讓風輕妄心裏有些煩躁。

這法子到底行不行,不如幹脆先讓她成為自己的人,其他事以後再說。

“我……我不知道……”顧今月察覺他眸中閃著危險的光,本能安撫道:“給我點時間,我會努力想起來的。”

風輕妄輕嘆一口氣,深深註視她道:“人平安就好,以後我會慢慢幫你想起一切。”

他把自己輕輕平放在床榻上,又捏了捏被角。從顧今月的角度看過去他的側臉高低起伏有致,劍眉星目,舉手投足都帶著渾然天成的矜貴威嚴,讓她驟然想到一個詞。

人中龍鳳。

可面對這張堪稱俊逸非凡的臉她卻無端生出一股不安,手指頭在被子下悄悄攥緊成拳,默默註視他一舉一動,生怕他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風輕妄眼神銳利,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她全身,最後目光柔柔落在她臉上,雲淡風輕解釋:“我剛剛吻你是想幫你找找記憶,以前我從外面辦事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吻你。”

顧今月睫毛猛然一顫,耳根子燒得快要融化,眼眸下垂不接他的話。

他也不在意,自顧自道:“現在你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養好身體,至於其他的不著急。”

又偏頭對下人們淡聲吩咐:“照顧好夫人,有什麽事立即派人通知我。”

眾人齊聲恭敬道:“是。”

風輕妄轉過頭彎了彎眼睛,在她額心落下溫柔一吻:“我還有點事,晚上再來陪你,好嗎?”

顧今月腦袋往被子裏縮了縮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沒過多久困意襲來,她陷入黑暗前腦海一直都是風輕妄的臉。

自己真的會嫁給這樣的人嗎?

*

風輕妄走出顧今月房門後,嘴角的笑容立即散去,跟在他後面的人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他冷冷問:“人還活著嗎?”

貼身護衛恭敬答:“回太子,還剩口氣,他就是不說。”

“不說?”風輕妄左手輕攥右手腕,扯出一抹厲笑:“孤倒要看看,他的骨頭能有多硬。”

護衛餘光瞄見太子殿下嘴角硬扯的弧度,脊梁發寒。這位主可不是好相與的,大夏太子嬴風,光提起名字就讓人先懼上三分。時隔五年,經歷過那件事的人每次路過午門都還能回憶起當時令人肝膽俱裂的慘狀。

至於西苑的那位姑娘,也不是什麽商戶出身,她是前任首輔的孫女,三皇子的未過門的妻子,也就是太子殿下名義上的未來弟媳。

顧小姐在年幼時父母雙親死在赴任途中的山匪手裏,顧老首輔傷心欲絕便辭官隱退,帶著嫡子留下來的唯一血脈隱居隨州。離京之前,天家為嘉獎對這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忠臣,賜婚顧今月與三皇子,待人及笄後便擇日進京完婚。

而如今這位未來三皇子妃重傷意外失憶,太子殿下卻悄無聲息地把人扣在京郊別院內,並謊稱他們是一對在京城做絲綢生意的普通夫妻。

還勒令所有人不得露出破綻,若有違抗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當天有人朝外面遞消息被抓個正著,下場極其慘烈。細作身上割滿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一刀不落,所有人都要前去觀刑。

石階上的血腥味到現在都沒被夏日的傾盆大雨洗幹凈。

嬴風來到東苑一處假山,按下機關,沿臺階走下去。

地牢密不透風,彌漫著潮濕和腐臭味。一個半死不活,衣衫襤褸的人被吊在半空中,耷拉著腦袋,他渾身都是被鞭子抽出來的血痕。

聽見動靜,他擡起頭,見有人在冷冷註視自己。

“放他下來。”

“是。”

吊著的人砰地一聲被砸在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還來不及起身就被人抓住頭發,強迫著擡頭。

“張玉衡,”嬴風語氣冷漠中透著不耐:“顧今月一行人為何從水路改走陸路,那群山匪又是誰的手筆。”

“嗬嗬……太子殿下,你未免太關心你弟弟的未婚妻了。”張玉衡譏諷一笑,他不信贏風真敢對自己做出什麽事。

贏風瞇了瞇眼,張玉衡是當朝禮部尚書的嫡子,也是三皇子的伴讀。那日顧今月遇襲的消息傳來,三皇子聽聞噩耗當即昏了過去,搜救任務就落在他身上。

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得他措手不及,心跳在那一刻幾乎停滯。

張玉衡自告奮勇與他一同前去,最後在他的指引下找到在泥濘中昏迷不醒的顧今月。

當時他就奇怪,明明之前得到的消息一直是走水路,可誰也沒想到她會改走陸路,還遇到山匪索命。若不是他來得及時,恐怕……

一想到顧今月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死去,嬴風完全壓制不住心中暴戾,抓住眼前人的頭往地上重重一砸,頓時血沫飛濺,鐵銹味彌漫在空氣中。

“說,你怎麽知道她會走哪條路。若是她臨時改道,為什麽不走官道而選擇危險的山路。”

“嘔……”血從斷牙處汩汩流出,他還在死撐著,甚至不知死活地威脅贏風:“太子殿下救了顧小姐卻不送到三皇子身邊,想幹什麽,難道不怕我爹參你一本?”

“哈?”贏風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旋即聲音變得陰冷:“你先保證自己活著走出去再談這個。”

“什麽?”張玉衡不可置信仰起頭看著贏風,“你敢……我是……”

嬴風一腳踩在他腦袋上打斷他,居高臨下淡淡道:“前任首輔之孫女顧今月,來京途中遭遇山匪,摔下山崖屍骨無存。”

他頓了頓,勾起一抹弧度,優哉游哉道:“禮部尚書嫡子張玉衡,帶人追查時被山匪所擄,生、死、未、蔔。”

“你——”張玉衡的頭擡不起來,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曠的地牢裏尤為明顯,半晌他像是發現了什麽大秘密,嘶吼道:“顧今月沒有死,你……我知道了,你一直覬覦她,山匪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想從三殿下手中搶走她。”

害怕和絕望讓張玉衡連敬詞都忘記用。

贏風輕笑一聲:“山匪不是孤的人,別再裝傻,不然可別怪孤心狠手辣。”

張玉衡身體一僵,他還沈浸在發現這個秘密的震驚中,憋了半天才顫抖著找回聲音,:“你這是、這是兄奪弟妻,天理不容。”

嬴風重重踢他一腳,又用腳尖勾起他的下巴,面無表情俯視張玉衡痛苦扭曲的臉。

“兄奪弟妻?”

“她從來都是我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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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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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竟不是日思夜想的容顏。

洛北乾表面不動聲色,轉身便找人查了個清楚。

*

鎮南王府嫡出小姐從小病弱養在別處,身體好轉後立刻定了一門好親事。

大婚當日,數千名太子麾下的羽林軍忽然出現,將鎮南王府團團圍住。

洛北乾騎在馬上,手舉長弓,對準新郎官。

他冷笑:“傅歸荑,你敢出這個門,孤當場射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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